在那一刻,我心中生出一種“雖千萬人吾往矣”的慨然氣勢,差點兒把自己都給感動了去,沒想到剛剛衝了幾步,屈胖三那傢伙居然腳步一轉,人就不見了影蹤。
啊?
我滿腦子一懵,心中知道一點——中了這傢伙的詭計。
我想要逃開,結果閃避不及,與這一大羣的人正面對上,無數長刀朝着我的身上招呼而來。
眼看避無可避,我深吸了一口氣,然後緊緊抓住了手中的長劍。
耶朗古戰法,從來都是身陷重圍。
別給我刷黑科技啦 先人既然能夠至死地於後生,我又如何能夠膽怯呢?
百變名媛 殺!
我身形如龍,重重地撞入其中,先是架起了無數刀刃,緊接着猛然一震,將這些攻擊都給盪開,然後揮舞起了手中的破敗王者之劍,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來。
在人羣之中縱橫開闊的我,面對着無數人猙獰張狂的臉容,心中卻是一片平靜。
彷彿應對着這樣的場面,是我的本能,也是我的天職。
在那一刻,我還知道自己又代入到了某一場夢裏。
廝殺無數,我在斷肢殘腿之中來來去去,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渾身的衣服都浸透了血水。
而這個時候,我終於瞧見了屈胖三那個傢伙。
顧不得旁邊還有好幾人虎視眈眈,我一下子衝到了他的跟前,怒聲控訴道:“屈胖三你大爺的,讓我一個人在這裏死戰,你丫去哪裏了?”
屈胖三揪着兩個滿臉青厲陰森的大頭娃娃,一臉委屈地說道:“人交給你,鬼交給我,你還不滿足?不然咱換?” 瞧見屈胖三一臉無奈的模樣,我也是鬱悶得抓狂。
雖然這傢伙弄得好像挺忙的樣子,但我依舊還是能夠感覺得到,他之所以留這麼一大堆人在這裏,更多的則可能是想要鍛鍊一下我。
我沒有說話了,提着一把滿是鮮血的長劍,不斷地喘氣,胸口起伏着。
吱、吱……
這個時候,屈胖三手中的那兩個大頭娃娃開始奮力掙扎了起來。
這玩意跟普通小孩兒一般,就是腦袋特別大,比成年人都大,誇張而古怪的比例,再加上滿臉青黛之色,使得它們格外的陰森恐怖,而且我能夠瞧得出來,這些玩意並非實體,而是虛無縹緲的靈體狀態,但是在屈胖三手中,卻怎麼扭動都沒有辦法離開。
他的手彷彿有磁力一般,將這古怪的小鬼兒給緊緊拿捏着。
這玩意鬧得厲害,屈胖三倒也沒有多少好脾氣,直接拿着腦袋就往地上砸去,他本來就不高,站在這兩個小鬼兒中間,就好似三兄弟似的。
不過他手狠,三兩下,這兩個玩意就被砸得一陣搖曳,緊接着化作了飛灰散去。
處理完了手中的這玩意之後,屈胖三方纔加入了戰團來。
而這個時候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,雖然這些上帝軍的每一個士兵都彪悍兇猛,有的甚至還是哈多從東南亞各地招攬過來的好手,但到底還是沒有比較過硬的角色。
而這樣的強度對於我來說,能夠達到很嚴格的磨練,卻並不能夠傷到我多少。
將最後一個傢伙的腦袋給劃破一半,屍體倒地之後,我也是累得夠嗆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,而那地上浸滿了粘稠的鮮血,我也沒有在乎太多。
呼、呼……
我不停地調整着呼吸,讓自己的心臟不斷地恢復節奏。
我知道屈胖三的想法,自然也沒有動用小紅。
如果動用小紅的話,戰鬥結束的時間或許會快上一些,但是這樣對我的幫助並不算大。
我進入這個行當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,最欠缺的並不是什麼頂級心法或者修爲,而是經驗,與人拼鬥的經驗。
又或者說,殺人見血的經驗。
儘管自從進入這個行當以來,我就從來沒有順坦過,但我卻還是有自知之明的,曉得我跟那些有着真正資深本事的傢伙,到底還是有着一些我所企及不到的差距。
這些差距我若是不彌補,我說不定就可能在某一場衝突之中,丟失掉性命。
如此說來,屈胖三反倒是接過了蟲蟲的任務,開始教導起我來。
如此一想,感覺又多了幾分彆扭。
我累得幾乎癱下,而屈胖三反倒是優哉遊哉地四處晃,一邊在屍堆之中饒有興趣地檢查戰利品,一邊還頗有閒心地拿着一把鑰匙過來,對我說道:“看看,這是啥?”
我說什麼玩意兒?
屈胖三洋洋得意地說道:“你以爲那幫人真的是按江湖規矩過來跟你貼身肉搏的啊,要不是我把他們裝備庫房的鑰匙給弄走了,你覺得他們會過來跟你拼命?”
我一臉鬱悶地說他們本來是想找你拼命的……
屈胖三說走吧,我們下第三層去。
我想起一事兒來,說對了,不是說他們這裏有一個值班的上尉還是中尉,叫做貌登的傢伙,是上帝軍起家的九校尉之一麼,我怎麼沒有碰到啊?
如果是很強硬的角色,我在剛纔的戰鬥中應該是有覺察的出來的。
但在剛纔的交手之中,雖然有四五個人的身手格外厲害,而且出手詭異,並不像是尋常角色,但要說很突出,卻沒有一人能夠擔當此角色。
所以那個貌登上尉,絕對沒有在這裏。
屈胖三聳了聳肩膀,說誰知道啊?也許在第三層等着我們,也許送人去了,又或許拉肚子了呢?
送人?
一聽到屈胖三說起這個可能,我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被推進第二層來的時候,在門口瞧見一個讓我印象特別深的黑西裝。
絕色狂妃:冥王的天才寵妃 也許真的是去送人了吧,不過能夠讓貌登親自相送的,那人又是什麼厲害角色呢?
我心中疑惑,與屈胖三來到了這邊的電梯門口來,瞧見旁邊的一個監控室裏橫七豎八地躺着好幾個武裝人員,而那裏面明顯古舊的監控系統被他弄得一團雪花。
這傢伙倒是個多面手。
因爲重兵把守的關係,這邊的程序倒是沒有之前那雙重門嚴格,屈胖三按開了電梯,然後與我走了進去,一邊按動下面一層,一邊開口說道:“這個地方,應該是監獄裏面武裝力量最集中的區域吧,至於下面,估計也還是有的,但是不多,希望能夠趕緊找到人——最好還是抓一個舌頭,這樣會輕鬆很多。”
叮鈴……
頭頂傳來一陣脆響,而電梯門也打開了來,我和屈胖三並肩走出,瞧見門口守着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,瞧見滿身鮮血的我和矮蘿蔔頭兒的屈胖三走出來,都不由得一陣錯愕。
彷彿歷史重演一般,屈胖三又上演了一次猴子偷桃。
儘管我對他的這種手段十分的不恥,覺得作爲男人,經常用這一招,實在有夠下流。
但是仔細想一想,按照屈胖三現在的條件,猴子偷桃應該算是性價比最高的一招了。
一招鮮,吃遍天。
我下意識地夾緊雙腿,滿臉尷尬地將破敗王者之間捅入了那人的胸口,然後猛然一轉身,將人踢進了電梯裏去。
屈胖三別看人小,但氣力卻是很大,一個過肩摔,那人便重重地跟着砸落進去。
解決完門口的兩個衛兵,我方纔來得及打量這神祕的地下三層。
入眼的第一印象,是一種沉悶到極點的壓抑。
與負二層那種類似於醫院和結合的現代建築不同,第三層給人的感覺,就好像是一個天然存在的溶洞一般,地上是長着青苔的潮溼巖地,沒有電燈,周遭的牆上點着氣味古怪、泛着酸味的油燈。
隔着很遠一盞,幽幽如豆,平添了幾分古怪的氣氛。
電梯的出口是一個很小的廳,大概二十個平方不到,天然形成的拱門對面,是一個長長的走廊,又或者說是隧洞,盡頭是一個鐵門。
當我們靜下來的時候,卻是能聽到遠處傳來低低的啼哭聲,還有隱約的慘叫。
總裁的迷糊妻 這溶洞暗道高矮不一,四通八達,牆壁上長滿了古怪的植物,有的很密集,有的卻稀疏得很,而這稀疏之處,又露出了上面古老的浮雕來。
我瞥了一眼,卻瞧見那浮雕之上,有無數的斷肢殘腿,嚴厲刑罰,還有那森羅地獄的惡鬼……
從藝術上來說,這些浮雕十分傳神,簡單而古樸的手法栩栩如生。
然而正常人瞧一眼,都會很不適應,從心靈上感到厭惡。
屈胖三打量了一會兒,低聲對我說道:“陸言你小心了,這些燈是用怨力極深的屍油點燃的,裏面充滿了負能量,或許能夠迷惑心智,你自己注意一下。”
我點頭,說好。
他又交待道:“這個鬼地方的怨氣很深,而且看起來不像是新近的建築,反而有千年前混亂王朝的風格,你得自己多加小心了,一會兒如果亂起來,我未必能夠顧得了你。”
我下意識地緊握着手中的長劍,說好的,你也多加小心。
屈胖三冷笑一聲,揚着腔調說道:“看前面黑洞洞,定是那賊巢穴,待俺殺上前去,殺他個乾乾淨淨……”
他唱着戲文,人便走出了這個小廳,在這十字路口前停留了幾秒鐘,然後轉身向左。
走了十幾米,這巖壁之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鐵門,裏面有隱隱的吵雜聲,屈胖三揮手,示意我別出聲,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來。
他推開一道裂縫,往裏面看了一眼,然後一臉疑惑地望着我。
我打手勢,問什麼情況,屈胖三搖了搖頭,將門給合攏了來,然後找出了一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鐵棍,將門給擰住了去。
又走了十來米,他開口解釋道:“裏面有人在做禮拜。”
我問那種禮拜?
屈胖三搖頭,說不知道,我沒見過,某種邪教吧,又或者是什麼,誰清楚呢?
我說幹嘛不進去抓舌頭呢?
屈胖三揚眉,說裏面十多個人,而且個個都是厲害角色,就算是不怕,清理起來也麻煩得很,我們有事要辦,不招惹爲妙。
我們沒話說了,繼續走,前面陸續有牢房出現了,哭哭啼啼的聲音也從裏面傳遞出來。
不過更多的是沉默。
屈胖三沒有管這些,一直來到了盡頭的一處鐵門前,他把耳朵貼在了門上,聽了好一會兒,方纔輕輕釦動。
裏面有人問了一句話,屈胖三用口技含糊地回答,裏面也不在意,把門給打開了來。
打開的一瞬間,又是一個猴子偷桃。
呃……
這是一個刑房,裏面有四個光着膀子的傢伙,除此之外,還有兩個被綁在柱子上面的囚犯,我和屈胖三攜手將這些人給斬殺了去,我回過頭來,整個身子卻都是一陣僵直。
這裏面有一個犯人,卻是我認識的。 蟲蟲!
看到被綁在柱子之上,上半身裸露、渾身青腫、口鼻皆有鮮血滲出、右眼被挖掉了的蟲蟲,那一瞬間,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。
一股怒火從我的心中升騰而起,右手緊緊抓着金劍,然後衝上了前去,衝着她叫道:“蟲蟲,蟲蟲!”
聽到我的呼喊,蟲蟲似乎回覆了意識,臉上有了幾分表情,然後左右打量着,似乎在聽我的聲音。
我瞧見蟲蟲的慘狀,心中神傷,整個人就好像死去了一般,艱難地伸出長劍,想要將蟲蟲身上的繩索給割開,然而就在這個時候,我的臉上卻給人扇了一大耳刮子。
啪!
我被這一巴掌拍得差點兒飛起,半邊臉都火辣辣的。
給我這一耳刮子的,不是旁人,正是屈胖三,不知道爲什麼,我的心中突然間就生出了一大團的怒火來,猛然瞪了他一眼。
疼痛倒也只是其次,羞辱也沒有什麼,最主要的是瞧見蟲蟲如此慘狀,我的心裏面本來就憋着一團火,正想要找點什麼事兒發泄一下,也不知道怎麼了,屈胖三就成了我發泄的目標。
我感覺自己的臉色扭曲,豎直金劍,就想要朝着屈胖三殺過去。
那傢伙是跳起來拍我的,落地之後,瞧見我滿心惱怒,便似笑非笑地說道:“怎麼的,你想殺我?”
我腦子裏滿是蟲蟲的慘狀,下意識地喊道:“殺了你又怎麼樣?”
啪!
又是一耳刮子,而這一下我的腦子卻是清醒了許多,想起剛纔自己那歇斯底里的話語,頓時生出幾分驚悸來。
我怎麼能夠這麼跟屈胖三說話呢?
不管怎麼說,他都是我的生死之交,沒有屈胖三,我甚至都沒有辦法從荒域裏面出來。
他是我的恩人啊,我就算是再悲憤,又怎麼能夠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呢?
我滿心懊悔,苦笑着說道:“對不起,我錯了,只是因爲……”
屈胖三一臉無奈地說道:“你個傻波伊,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提醒過你了,這個鳥地方有些古怪,那些油燈都是用怨氣濃厚的屍油點燃的,會迷惑人的心智,根據你心中的恐懼在作怪,叫你小心點。你說你知道了,知道個雞毛啊,稍微一劇烈運動了一下,就頭昏眼花的——你到底瞧見了什麼?”
我說可是蟲蟲她……
我回過頭來,再次打量那柱子上面的人,卻駭然地發現這人根本就不是蟲蟲。
他甚至都不是女的。
雖然是一般的慘,但是在我的面前,這人卻只是一個胸大肌比較發達的壯漢而已,根本就不是蟲蟲。
另外一個人,卻是個瘦小老頭子,不過是被抽打得昏迷了過去。
瞧見這個,我心中頓時就是一陣狂喜,右手按着心臟,深吸一口氣,說還好,還好。
屈胖三不屑地瞥了我一眼,然後說道:“這個地方應該是他們的審訊室,這兩人你認識不,跟我們要找的寨黎苗村有沒有什麼關係?”
我這纔想起來,仔細打量一番,然而到底還是沒有什麼印象了。
屈胖三瞧見我搖了搖頭,說你想什麼呢,到底認不認識?
我說寨黎苗村裏面,我就認識幾個人。
屈胖三翻着白眼,說我擦咧,你丫過去,就是泡妞了對吧?拿你沒辦法啊,還是我來吧。
說罷,他走到了那個半老頭子的跟前,那把鋒利的手術刀猛然一劃,繩索解開了,老頭子跌落下來,沒想到在那一瞬間,這個看似昏迷過去的老頭子居然在半空中橫移數米,人躲到了柱子後面去。
而下一秒,他居然爬到了那柱子的上面,然後整個人趴在了我們頭頂上的天花板上來。
瞧見他的這手段,屈胖三不驚反喜,哈哈一笑,說老頭兒,身手不錯啊,被打成這個幾把樣,還能夠一溜煙地跑,可以的。
老頭兒又黑又瘦,一臉警戒地盯着我們說道:“你們到底是誰?”